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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满架蔷薇一院香》

李笙清

  

  一大早,父亲就在家庭微信群里晒出几张手机拍摄的照片,院墙上,绿叶扶苏间,挤满了一簇簇紫红色的蔷薇花,雨后嫣然盛放的景象,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。点开语音,是父亲笑呵呵的声音:“蔷薇又开了,看来因为疫情,这个五一假期你们是不能回来了,发几张照片给你们看看。”

  父亲过去是一名建筑工人,拿惯了瓦刀,与花结缘,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。那时候,父亲因腰伤不能再攀爬脚手架,曾到南方打过几年工,在一家私立学校做花木护理。为照料生病的母亲,父亲辞职回到家乡,和泥砌砖做围墙,用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,将老家围成一个小小的院落,进院处搭建了一个小小的门楼,还用从废品收购站买回的钢管和铁丝网焊接了一个院门。做完这些,父亲便开始给我打电话,在他的吩咐下,我跑了以前从来不曾去过的花鸟市场,给他寄回金银花、茉莉、菊花、半边莲、夜来香等各种花种,还有花卉栽培和中医方面的书籍。这不禁让我有些纳闷:父亲一介小镇百姓,怎么老了反而有了城里人才有的那种养花种草的闲情逸致?半年之后,当我再次回到老家时,院中已是一片鸟语花香,春意盎然。

  老家的小院,被父亲拾掇成漂亮的花园,跟母亲的病情有关。那年母亲在省城肿瘤医院治疗鼻咽癌,父亲直接从南方赶到医院,日夜陪伴母亲,度过了两个多月难熬的放疗时光。为鼓励母亲战胜病魔,父亲从地摊上买了几钵花草放在病房里,略显沉闷的病房里顿时有了春天的气息。父亲教母亲每天给花卉浇水,科普花木种植知识,所谓近朱者赤,等到母亲出院时,已习惯了与花相伴的日子。

  父亲种花,目的性很强。那年出院时,面对主治医生长长的医嘱,父亲只牢牢记住了一段话:“经常饮用含中药成分的花茶,对鼻咽癌患者的身体极有好处,在一定程度上,可起到抑制癌细胞转移的作用。”也因为这段话,父亲将小院变成了花园,二老也爱上了饮茶。也许是这些花茶的功效,也许是自身的坚强毅力,二十余年过去了,母亲依然健康地活在人世,父亲的胃溃疡也很久没有复发。

  在父亲的拾掇下,老家小院种植的品种繁多,围绕院墙一周种植的是枸杞,绿叶间绽开一朵朵小小的紫花,间杂其中的绞股蓝青青郁郁。院中空地上,或地面,或盆植,一丛丛的鱼腥草葳蕤生长,小院花团锦簇,引来驻足赏花的乡邻,还成了小镇照相馆拍婚纱照的一处绝佳取景之地。

  院墙上的蔷薇,是根据母亲的要求种植在院墙边的,两根蔷薇的藤蔓,爬满了临街的院门和院墙,让过往的路人自由摘取。母亲经常说,送人玫瑰手留余香,蔷薇藤长花多,既能让乡邻有采花的快乐,还能美化环境。为此,母亲还阻止父亲剪枝裁叶,任由蔷薇的藤蔓垂下来,仿佛一架绿叶红花的卷帘,让人想起唐代诗人高骈的诗句:“水晶帘动微风起,满架蔷薇一院香。”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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