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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石头开“花”的地方》

王荣仁

 

  车窗外,飘飞的云朵洁白无瑕,连绵的峰峦轮廓清晰,浓密的丛林青翠欲滴。雨后的清晨,山风贯满车窗,令人舒心惬意。

  一路疾驰,穿过几条宽阔的隧道,已临近北盘江镇的银洞湾村。这里的群山突然间变得更加高耸,绵延的如浑厚的天墙,兀立地如擎天的石柱,几缕轻飘飘的白雾萦绕天际,美轮美奂。蓝天白云下,四周山外青山,眼前石石相叠,一丛丛绿树如染绿的云朵,覆满峰顶,环绕山腰。那些陡峭的断崖上,也摇摆着一簇簇诱人的浓荫,飞快地从车窗外飘移。

  进入银洞湾地界,满坡的山石,满眼的绿树。或是一棵树斜倚在一块大石旁,葱葱茏茏;或是一丛丛灌木掩映着一堆堆乱石,如盛开的绿花。这是一个山的世界,石头的天地,树的天堂,一个石头开“花”的桃源!

  由高耸的牌门下入村。蜿蜒曲折的柏油路两旁,高高低低的石头环山匍匐,如登山的阶梯,如观光的栈道,一簇簇绿荫深深浅浅地镶嵌其间。嶙峋的山石有了树的装扮,显得楚楚动人,阳光也温婉了许多。

  坐在村委的凉亭前,高大的木瓜树为我们撑起了凉意,清爽的风一阵阵袭来,把一路的灼热一点点地吹移。抬头仰望,关兴公路在山腰盘旋;低头鸟瞰,山势下坠,绿浪绵延;举目远眺,崇峦如屏。错落在山腰的民居,绿树掩映,黄花点缀;亭栏上下,闪动着金色的阳光;小广场上,两尊老牛奋力驮物的铜雕,曾经沧桑的时光若隐若现;绿荫旁,三角梅艳艳地开,绿树红花,赏心悦目。如此舒心惬意的地方,谁不想从远山的晨风中,深吸一口清纯的气息?

  这里,曾被喻为“最不适宜人类的居住区”“死湾”。当地曾经有个古老的民谣:远看花江河,有水喝不着,姑娘往外嫁,媳妇娶不着。在村展览室,破败的茅屋、狰狞的山地、逼仄的泉洞……一张张旧照片,让人心生余悸。

  时光轮转,高山启智。悄然间,一棵棵青绿的花椒树,在一堆堆山石旁扎根、抽枝、开花、结果,演绎了“绝处逢生”的奇迹。如今的村道旁,大大小小的石头随处可见,苍翠欲滴的花椒树也随处可见。高高低低的树沿着石缝迎阳生长,石头延伸到哪里,树就生长到哪里。一棵棵从石头夹缝中长出的花椒,如一把把绿色的大伞,摇曳着一串串玲珑的青果,飘散着特有的馨香。极目远望,一棵接一棵,摇首呼应,袅袅娜娜,鲜亮如花。

  步行,往观光点行去。参天的大树和青翠的竹林把村庄包裹得严严实实,若不是偶尔传来一两声高亢的鹅叫,一阵阵响亮的鸡鸣,真会忽略了这里有人家。站在山顶的观光点,视野辽阔。向前望去,巍巍的大山如天然的栅栏,花江河如绿色的飘带,蜿蜒的山路如巨蟒。此时此刻,人似乎是在山顶。但一回头,大山直插云天,公路盘旋山腰,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在山腰。栈道两旁的天然石坑,大的如盆,小的如脚印,坑坑洼洼,湿漉漉的,一只只蜻蜓款款而飞,点起浅浅微波。山上山下,同样是嶙峋的石头,高高低低。一丛丛树木或一两片竹林,均郁郁葱葱。几棵高大的不知名的树盛开着黄色的花,热热烈烈。眼前一块方方正正的大石头上,垂挂着一株似藤非藤的绿植,翠叶堆叠,不见根,不见干,恍如庭院前精心呵护的绿萝,令人惊奇。这里的每一棵树都如石头花开,深绿的、浅绿的、鲜绿的,绿满山峦,让人心旷神怡。

  车往顶坛码头行去。忽急转忽直下的路旁,仙人掌攀附石墙,核桃树掩映民居,花椒树装点怪石,别样的景致让人目不暇接。

  停车,眼前是碧绿的江水,小艇轻快地划过,对岸丛林密密层层,连绵的群山高耸入云,好一幅山水粉彩画!这里也是层层叠叠的石头,有的是窄窄的石板,有的是屹立的峭壁,有的是散乱的怪石。几棵高大的树挺立在石板上,苍翠的灌木挂在岩壁间。散乱的石头旁,或是挂着一株散漫的火龙果,或是生长着几棵高大的木瓜树。木瓜树挂着饱满的果实,有的青绿,有的金黄,有的红艳,格外诱人。木瓜树下,或是岩崖下,摆放着一个个木箱子,蜜蜂“嘤嘤嗡嗡”地往返。蜂箱以石作垫,树为篷,如巧夺天工的杰作。来时的路已隐入了密林之外,举目是大山,低头是碧水,回眸是密林,大山与大江的距离有多远?瞬间仿佛让人全然没有了方向。

  已是正午,围在农家庭院的石桌旁,临江而坐,树荫下的江风凉凉爽爽。柴火铁锅里,沸腾着红彤彤的浓汤,江鱼混合着鲜花椒的清香扑鼻而来。渔船上,有人临江垂钓;树林中,成群的蜜蜂低飞;河滩上,一只只黄蝴蝶翩翩起舞;屋檐下,肥硕的母鸡带着小鸡闲散地漫步。相约举箸,任由带着椒香的鱼片在舌尖徘徊;听浪船头,浓酽的蜂蜜酒香在河风中弥漫,让人如痴如醉。养蜂、种花椒、开船……一个个山水传奇,在主人热情的笑容中自豪地舒展,引得众人由衷地赞叹。

  此时的码头人来人往,热热闹闹。又一批游人登船,夫妇俩急匆匆地搁下碗,向我们拱手抱歉。船缓缓地转向河心,卷起条条如花的碧波,驶向远处的山水画廊……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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